蹲点调查｜北京工业跑出“加速度”，战略性新兴产业何以爆发？

“不会考古学的美食博主不是好(hǎo)教授”，这是有200万(wàn)粉丝的人气大V，南京大学历史学院考古学教授张良仁在抖音上的签名。 2023年8月，张良仁开始在(zài)抖音发短视频(shìpín)，“副业”则做起了美食探店视频博主，至今已经发了200多条。他的短视频活泼接地气，总是(zǒngshì)看得人垂涎三尺，又能结合美食把背后深奥(shēnào)冷僻的考古知识娓娓道来。张良仁很快火遍全网，成为“最会吃的考古学家”。 某种意义上，张良仁的新书《吃的中国史》是他(tā)对(duì)近两年探店的一种总结。他从新石器时代出土的碳化稻谷(dàogǔ)、石磨盘讲起，到西汉(xīhàn)“吃货”辛追夫人，再到北宋的面食、烤肉、河鲜，以及清代八大菜系的形成，从考古角度呈现了几千年来中国饮食文化的历史变迁。 在热热闹闹的短视频中，张良仁少有提及的是(shì)，之所以积极拥抱新媒体，除了想“揭下考古学高冷神秘的面具”，更重要的目的是筹集考古经费，重新启动(chóngxīnqǐdòng)他搁浅(gēqiǎn)的外国考古项目。 2009年，张良仁从(cóng)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读(dú)博士回国后，主要从事中国西北和欧亚大陆（含中亚）史前考古，去过(guò)俄罗斯、伊朗、中亚、德国、韩国等国家和地区，“访问过还有发掘过的(de)国家，加起来(lái)可以绕地球一圈了”。新冠疫情暴发后，张良仁在俄罗斯和伊朗的合作考古项目因为经费短缺而搁浅。看着国内火爆起来的各种短视频平台，他(tā)想到了用新媒体自筹经费，来重启几个国外的考古项目。 接触到新(xīn)媒体后，60后的张良仁学会了各种自黑。他曾调侃，视频(shìpín)博主需要“颜值、演技、口才”，而这些(zhèxiē)自己都不具备。他已经头发花白甚至谢顶，为此还做了一个“古人秃发(tūfā)怎么办”的短视频，讲历史上的各种应对办法，并摘下出镜时总是戴着(zhe)的鸭舌帽，为学术科普做了一次“贡献”。张良仁是浙江人，普通话也不是(búshì)很标准，哪怕为拍摄做了不少发音练习，也很难(nán)改掉明显的口音。但他选择了容易引起网友关注的美食领域，觉得可以吸引网友，“我最大的优势(yōushì)就是有考古的专业知识”。 看到香港茶餐厅的橱窗里悬吊(xuándiào)的烧鹅，张良仁一边深呼吸，充分感受现烤的香味(xiāngwèi)，一边指出，明朝开国大将徐达得(dé)了背疽，吃(chī)了朱元璋赐的烧鹅发作而死，“这只是野史”。一盘虎皮凤爪端上来，他刚提起筷子就说，中国人最早养鸡，可以(kěyǐ)追溯到商代晚期。在(zài)南京锁金村美食街，正在(zhèngzài)思考午饭吃什么的时候，他被街边一家小吃店摆出来的一大盘金灿灿的牛肉锅贴吸引(xīyǐn)，顺口就讲起铁锅(tiěguō)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。“斗胆”去吃女儿最喜欢的螺蛳粉，他皱着眉头说完“臭”“螺蛳粉里没螺蛳”，又开始介绍，考古工作者在广西柳州的白莲洞遗址里，发现过成堆的螺蛳壳，距今已有两万多年历史。 正如张良仁在2023年8月16日发的(de)第一条短视频里所说的，那些看似松弛，实则内容严谨的短视频，“让更多(duō)小伙伴看到(kàndào)(dào)考古学可爱、温暖的内在”，确实让冷僻的考古知识一下变得鲜活，让网友们直观感受到“舌尖上的考古”的魅力。 其实，张良仁不是(shì)一开始就对考古这么感兴趣。1987年参加(cānjiā)高考时，他(tā)的第一志愿是北大世界(shìjiè)经济和国际金融，因为差些分数才(cái)被(bèi)调剂到考古系。本科四年都读得比较(bǐjiào)“痛苦”，直到读完硕士、博士，才慢慢体会到考古的乐趣。尤其是20多年前，张良仁读到他导师的导师，人类学家、考古学家张光直主编，余英时、薛爱华、史景迁等历史学家合作撰写的《中国文化中的饮食》，感到大开眼界，“没想到历史书还可以这样写”。 在网上火起来后，出版社邀请张良仁写本(xiěběn)与饮食(yǐnshí)考古相关的书，他很自然地想起了《中(zhōng)国文化中的饮食》。这本书初版(chūbǎn)于1977年，当时历史学家们利用史料和有限的考古学资料，分先秦、汉代、唐代、宋代等大时段，讲述了饮食、礼仪、食药同源观念等主题。《中国文化中的饮食》至今仍在不断(bùduàn)再版，同时关于中国饮食史的著作也越来越多。但张良仁认为，这些书基本(jīběn)都是重典籍、轻考古资料，并不能全面反映(fǎnyìng)中国古代饮食，“古人(gǔrén)觉得饮食无处不在，就习以为常，尤其是很多与日常生活相关的饮食，都没有记载下来”。 张良仁说，虽然饮食遗物大多为有(yǒu)机物，难以抵抗岁月的蚕食，但类似长沙马王堆汉墓那样保存完好的墓葬，在湖南、湖北、江苏、新疆等地都有发现，出土(chūtǔ)了酒和各种食物，如点心、饺子、茶叶、面条等，可以(kěyǐ)帮助现代人从考古(kǎogǔ)的角度，重新看到古人的日常生活。其中，西安汉墓出土的肉汤、宁夏汉墓出土的烤饼、安徽北宋墓葬出土的粽子，都是近年(nián)来新发现的饮食考古材料。2002年，青海民和喇家遗址出土的面条，更是世界上(shàng)最早(zuìzǎo)的面条，弥补了文献记载的空白。 这些年，考古也(yě)越来越跨学科，考古学家们通过对(duì)发掘出土的人骨的稳定同位素(tóngwèisù)分析来研究古人的饮食结构，尤其是碳氮同位素分析和考古发掘资料结合，还可以还原上古时期的食谱。我们因此才知道，在(zài)西周和东周时期的北方，以秦人百姓为代表的人群，主要食物来源是粟、黍、小麦等农作物，也有绵羊(miányáng)、猪等家畜，另外还吃鱼。 在新书《吃(chī)的(de)中国史》中，张良仁表示，从考古角度(jiǎodù)讲饮食(yǐnshí)，也意味着近年来国内史学界研究方向的逐渐转变。20世纪初以来，考古界一直关心文化谱系(pǔxì)、中华文明(zhōnghuáwénmíng)起源、文化交流、科技史等宏大叙事。饮食研究看似细微，却同样重要。“食物并非一家一户的小事，而是社会经济生活的核心。它的生产、加工、消费和流通，构建了一个庞大的社会关系网”“不同阶层、不同行业的人们通过食物紧密联系起来”。从食物出发(chūfā)，可以重新审视中国历史。 （图片如(rú)无标注为出版社提供） (本文来自(láizì)第一财经)